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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我和妈妈坐上公交车,去乡下外婆家。去外婆家,要先坐车到郊区,再赶出城的车,中间转车很麻烦。但到乡下,是我的乐趣,因为我可以去捉蚂蚱,「转森林」,看望河G0u里的青蛙,闻青草田野的味道。一到外婆家,我就蹦蹦跳跳的从後院跑过,大喊:「外婆,外婆!」外婆从堂屋出来,惊喜的说:「你们来了呀,我是听见有人在叫!」我不好意思的笑起来。人未到,声先闻,我也当一次王熙凤。

        外婆m0m0我的脚後跟,说:「这个鞋暖和,穿着肯定舒服。」妈妈笑着说:「新买的,今天才第一次穿呢。」我得意起来,穿着新胶鞋,在堂屋里转悠。我看见外婆的煤油灯,是用一个大玻璃药瓶做的。药瓶里装上煤油,cHa一根灯草,就是灯了,我在城里没见过。煤油灯不止一盏,好几盏灯,分别放在竈台上,桌子上,电视机旁边和卧室的床头柜上。

        我问妈妈:「今天晚上我们就点煤油灯吗?」妈妈说:「煤油灯停电才点呢,平时有电灯啊。」我有点失望,但随即又开心起来,因为我听说外婆家是常常停电的,那个时候,80年代,停电很普遍。结果,第二天晚上,果然停电,屋里屋外一片漆黑。乡下和城里不一样,城里停电,屋里黑,街上还是亮堂堂的。乡下停电,整个镇子都陷入一片黑暗,找不到一点光的影踪。陷入这种无休无止的漆黑,我会稍微有点紧张,甚至有点愤怒,因为我感觉到自己的无助和渺小。太yAn公公一走,我就什麽都看不到了,我们原来如此低微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个时候,煤油灯发挥作用,用火柴点亮药瓶上的灯芯,就是妥妥的一盏灯。煤油灯发出hsE的火光,把房间照出朦朦胧胧的亮sE,走在里面,有一种皮影戏般的幻梦感。我怕黑,小孩子都怕黑,所以我走到哪里都要把煤油灯举着。有的时候,甚至故意举着灯到黑暗的房间里面炫耀一番,好像做一场驱走黑夜的法事。古代有拜火教,如果生在那个年代,我多半也是个拜火教徒吧,否则,我为什麽如此离不开灯光

        外婆开始讲神话故事,外婆每到停电的时候就喜欢讲神话故事,好像这是农村的一种习俗似的。外婆说她去附近的一个池塘取仙水回来,外婆说:「很灵的,他们都说灵。喝仙水,什麽病都会好。身上痒啊疼啊,涂一点,马上就好。」外婆接着说:「还有人说,在池塘里看见一座g0ng殿呢,就是在这池水里看见的。」我惊讶的长大嘴巴,跑过去要喝外婆的仙水。哪知道笨手笨脚,把装仙水的军用水壶打翻,仙水流一地,我的额头也被桌子脚撞一个大包。我哇哇的开始哭,外婆过来把我抱起,把水壶扶正,用水壶里残存的仙水给我涂额头上的包。一边涂,一边说:「天灵灵,地灵灵,神仙保佑,小孩马上就好。」

        我似乎真的不痛了,慢慢止住哭泣,眼睛左顾右盼。表哥过来,把我拉到一旁问:「刚才外婆说什麽?说的咒语是吧?你说给我听。」我咯咯咯的笑起来,我还太小,复述不了外婆的「咒语」。我只好说:「说的天啊,地啊,什麽的。」表哥不满意的走开,到外婆那里探听「咒语」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晚上睡觉,把煤油灯一吹,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,完全陷入夜的怀抱。在城里,我会叫NN睡觉的时候,把厨房的灯打开,这样我晚上就不害怕。但在乡下,又是停电的夜晚,我却变得无能为力起来。我惊恐的躺在床上,靠着枕头,枕头是稻草芯,不像城里的棉花枕头。乡村的夜晚,安静得似乎一根针掉下来都听得见。我看不见,听不见,只能沈沈睡去,用睡眠来压制自己的恐惧。

        乡村停电的夜晚既有点恐怖又充满乐趣,晚上8点过的时候,表哥带我到镇子口去玩。为什麽去镇口呢?因为那里有全镇唯一一盏亮着的电灯。是一根路灯,孤零零的矗立的路边,发出微微h光。光虽然微弱,但在漆黑的夜里,却亮得耀眼。很多蚂蚱在路灯下飞着,爬着,蹦跳着。起码有二,三十个小孩在路灯下捉蚂蚱。一只蚂蚱飞下来,立即涌上去一堆小孩,相互挤靠,相互争抢。我太小,而且又是「外地人」,我捉不来蚂蚱。但表哥很英武。不一会,就捉了10多只大蚂蚱。

        表哥分给我几只,我们一起逮着大蚂蚱回家。外婆立即在点着煤油灯的竈台上生一把火,放油,把蚂蚱用热油炸得gsUsU,焦脆脆。表哥大方的拿一只蚂蚱给我,说:「现在你知道为什麽蚂蚱又叫油炸妹了吧?」我听见,有点难过,原来带给我童年乐趣的蚂蚱是一种食物。我不太敢吃蚂蚱,但在表哥的怂恿和演示下,我小心翼翼的尝点蚂蚱腿。没什麽味道,有点锅巴渣的感觉。剩余的蚂蚱身子,我实在不敢吃,悄悄扔到墙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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